无名之地,黄沙漫天。
大地之上,满是皲裂而干涸的泥土。
天空当中,没有一丝水汽和云层。
偶有雨水落下,却见不到任何干净的水源。
那饱含苦涩意味的淡红雨滴犹如上苍在哭泣,或是在惩罚这些背弃了神灵的罪民。
每一次饮进喉咙,茹达斯都感觉自己的食管在被割裂,在被无情的焚烧。
“只是我没得选……我要活下去,活到传说中的新世界。”
张口咬在一只野兽的脖颈处,茹达斯贪婪的啜饮着鲜血。
在这个早已残破,甚至远离了核心的破碎之地,任何一个生灵都是罕见的。
毕竟让万物生发的太阳都已经消逝,象征自然的神灵都已消亡。
像他们这样的幸存者实在太少太少,而且每过一天,他们在这里的数量都在减少。
因为这里是被摒弃的地狱,即使是神最后的仁慈也不曾洒落在这里半分。
“咕咚咕咚……”
“呼……”
鲜血流进胃里,茹达斯感觉自己可算好过了一点。
尽管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,哪怕是野兽的血液也带上了些微的毒性。
它们与胃液混合,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吞咽者的神经。
但相比起那些恶臭腐败的虫子和苔藓,这已经是最好的美味了。
渐渐的,力气一点点恢复。
勉强站起身来,茹达斯看着这个荒凉而破败的世界。
天空如同破碎的镜面,倒映着一片毁灭。
大地遍布裂痕与沟壑,满是骸骨与蚊虫。
不过茹达斯知道,这个世界本来不是这个样子的。
它曾经也有着日和月,有着鲜花和微风。
伟大的尼罗河滋养了两岸的群生,给予他们肥沃的土地,以及泛滥的躁狂。
可如今,一切都过去了……
它碎裂了,像一个瓷器、一块宝石一样。
而更令人难以接受的,是他明明应该是胜利者中的一员,应当跟随希伯来人的大先知梅瑟一同感念主的万能与力量。
可偏偏在那一场天变到来的时候,他所处的位置有些偏远。
所以随着世界的碎裂,时空的扭曲。
当整个赫麦努世界都变成了大大小小残片的时候,
茹达斯和一部分人刚好来到了这个松散的小残片中。
像这样的残片还有很多,它们和那些最大的碎块一样,围绕着原初之水不停的旋转,一点点被吸收和同化。
无论执行这一切的是异界还是神灵,这都是不可更改的结果--但这样不是茹达斯所在乎的。
他只知道他被抛弃了,哪怕一切都源自天灾。
“不……还没有。”
“大先知的预言还在,我们一定能回到家园的,回到那属于希伯来人的家园。”
“那里流淌着奶和蜜,是神许给我们的故土。”
“我们流淌着的高贵之血将在那里燃起,所有异族,都只是我们的仆人!”
面容狰狞,眼瞳凸起。
茹达斯不知道这是真是假,但这是他唯一能相信的东西了。
越是绝望,越是困难,希望就越宝贵。
越是频临死境,信仰也就会越纯粹。
和生活在这里的其他同族们一样,当不知真假的预言说了一千遍,求生是本能也会让人愿意相信它的。
所以虔诚的向全权的主做了祷告,茹达斯拖着猎物往自己的住所赶去。
未来数日的食物有了着落,他接下来要做的,就是保住自己的战果。
是的,保住战果。
毕竟在这样的环境下,所有活着的生命,都是他的敌人。
卡俄斯,环世之河的边缘。
虚空微微波动,映照出神王的身影。
神力排开四周,在来之前,宙斯便以自己的权柄抹除了行动的痕迹。
在如今现世的范围内,只要他愿意花费足够的精力,还是可以隐瞒住自身的行踪的。
唯一有些不太好的是,自己这具化身的力量还是太弱了……微微摇头,神王也没有什么办法。
目前为止,除了立身奥林匹斯,借助神庭与阿斯加德界面之力的加持,他能够在本体不在的情况下发挥出部分伟大神力的力量外,就再没有其他办法分出这样一具化身了。
相比之下,如果塔尔塔罗斯有足够的智慧,祂想要分出一具伟大级别的化身简直有手就行。
而血肉母树更不用说,在提丰之灾的时候,祂的部分力量落在了万妖之王的身上,部分力量灌注在地母的身上。
一截枝丫塑造了太阳的异变,剩余的力量还能撼动封印,引起冥界的动荡狂澜。
对于这等存在来说,宙斯也不过如此。
如果祂能动用全力,那神王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几招。
唯一值得庆幸的是,这种情况永远不会发生。
毕竟在现世意志无上的伟力下,所有存在都只会越来越弱,越来越分裂。
那些不能分裂的,也只会被祂封禁起来。
只有自己,作为与祂利益相同的众神主宰,才能不断进步,越来越强。
“这就是大势。”
“逆天而行,又怎么可能成功呢。”
“我的父亲和祖父就是不懂得这个道理……既然祂想让
你死,那你们何不换一个角度考虑。
“如果你们能不断给祂带来好处,又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。”
回眸凝望,走出传统意义上的世界之内,来到卡俄斯力量辐射的虚空当中。
宙斯是心中闪过一抹疑惑,因为在环世之河当中,他没有感知到大洋神俄刻阿诺斯和原水女神泰西斯的醒目气息。
除了永不止息的长河之水,那里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气息。
这是离开了吗,可他们能去哪?
思索片刻,望着世界内那震荡不休的海洋,宙斯认为自己找到了答案。
确实,波塞冬的离去造成的动荡还是太大了些。
不过从某种意义上讲,这也意味着对方的神职确实很强,对现世很有价值。
若非如此,像气象泰坦克利俄斯是离去,好像也没造成太大的麻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