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论内丹还是外丹,更要讲究阴阳变化一些,所谓「坎离相索」、「水火相济」就是这个意思。
一般而言,道家修士,尤其是内丹道的,又把离火称作「离宫真火」,这离宫就是代指心府。
而程心瞻是先修阳火,再修离火,阳火占了心府,所以他是把离火法力放在了绛宫里。这样也很好,绛宫总摄五府,以火为君,以阴阳而御五行,也是他程心瞻独有的内丹之道。
程心瞻现在施展的离火剑遁之法,便是化形骸为精气,附于「幽都」之上,以「幽都」为内阴,以精气为外阳,契合离火真意,在飞剑极速之上再添一份离火变化。
遁光如绛霞,似有若无,急速而无声,过天而无痕,瞬息百里,很快便回到了西川剑阁,落在了剑阁的台座广场上。
遁光散去,复现身形。
此时,程心瞻发现剑阁台座广场上规规矩矩坐着许多人,列成一个方阵,方阵前头,坐着一个中年汉子。
此人身高七尺,肩宽背厚,衣着打扮上颇为张扬。一袭火红道袍迎风猎猎,头上未戴道冠,只将乱发挽作一个朝天髻,用一根双龙盘绞形制的火钗别住。
往脸上看,其人面如重枣,两道赤眉斜飞入鬓,一双虎目精光四射,颔下留有短须,根根如戟。
其人也未曾刻意收敛自己的气息,但程心瞻也看不穿他的深浅,只觉得此人气息如山火澎拜,又有剑意冲霄,看着像是和宗里投剑山应山主一个层级的人物,程心瞻推测至少也有五六洗的修为。
那个人拿手指向自己,引得所有人都看来。
程心瞻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。
此时,便听那个人说,
“你们看,这位道友的遁法就很高明,虚实相合,阳中有阴,合乎离火真意,化身为炁、极动至静,都在一念之间。”
方阵的前边,讲道汉子的近处,坐着严人英,他看到程心瞻回来,忙起身相迎。他心道云来这次才去便归,应当只是探听哭风僧的虚实去了,便关切问一句,
“云来可有受伤?”
程心瞻摇摇头。
严人英便笑道,
“我只知云来剑术绝妙,却没想到遁术也是如此高明,那魔头定是伤不了你的。
“来,云来,我来给你介绍师门长辈,你前脚走,长辈后脚便来了,正在给我们讲解遁术。你也来听一听罢,方才你回来,长辈见了,便直夸你的遁术好。”
严人英领着程心瞻来到那汉子跟前,汉子也站了起来。
严人英便介绍道,
“云来,这位是我峨眉长辈,姓佟,讳元奇,人称「万里飞虹」的便是,精于遁术。”
程心瞻听这名字,当即便想到了号称「奔雷飞髯」的李元化,心想这应当是和李元化同辈的人物。
他朝佟元奇作了一揖,
“佟道友,有礼了。”
严人英又对佟元奇说,
“佟长老,这位是我的友人,东方庆州的高修,号做云来散人,现在暂住我剑阁诛魔,前几天,才斩杀了寒味寺的寒识和尚,一身修为很是了得。”
于是佟元奇也笑着对程心瞻回了一礼,
“云来道友有礼。”
随即,这佟元奇又说,
“我与同门论道,道友若得闲,不妨一听,匡吾不逮。”
程心瞻应下,
“道友开示真诠,我自欣喜,洗耳恭听。”
于是,三人落座,程心瞻就在严人英边上坐下。
佟元奇便继续说着遁法精要。
“……,所以说,宇宙在乎神,万化生乎身。夫遁者,非止于速,实合天机之变。五行遁术不过皮相,以神驭炁,以炁合虚,神与炁并,这才是上乘遁术,尔等谨记。”
程心瞻听着连连点头,心道不愧敢号称「万里飞虹」,此人在遁术上的见解确实很高。
这场临时起意的讲道会便到此结束了,散场前,佟元奇还专门问了一句程心瞻,
“不知云来道友可有指教?”
程心瞻摇了摇头,说道,
“佟道友字字珠玑,云来获益匪浅。”
佟元奇笑了笑,便说,
“那今日便到此为止吧。”
于是众人起身便要散开,准备各自忙碌去了,有些听得云里雾里的,还要拉上左右同门,再仔细讨论讨论。
而程心瞻也记挂着修行「衰风」之事,就要回房,不过他想起来还有东西没给严人英,便从洞石里拿出了哭风僧的头颅递给了他,轻描淡写道,
“朽寿禅院已经没了。”
说罢,他便往剑阁里走去。
而严人英下意识接过头颅,看到程心瞻转身了才反应过来,惊道,
“云来你杀了哭风僧?!”
听道的众人还未走远,听见严人英这么一嗓子便都看了过来。
程心瞻摆了摆手,头也没回,便进了剑阁。
佟元奇走到严人英身边,他深知这位年轻一代的大师兄性子稳重,也是当代七修里他最喜欢的一个,所以他才选择来西川剑阁,他不明白人英为何如此惊讶,便问,
“哭风僧三洗境界,一手风煞很是了得,在此地确有凶名。而这个云来散人虽然看着只有一二洗的修为,但观其动则遁天无痕,观其静则神华内敛,一看就知道道法高深,即便是越阶杀了哭风僧,又有什么奇怪的?”
听到佟元奇的评价,严人英点点头,不过他苦笑道,
“可是,长老,他出门还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您就来了。”
佟元奇闻言眉头一挑,算了算时间,也很惊讶,
“那他岂不是来回拢共没花两刻钟就把哭风僧给杀了?”
严人英点点头,
“上次守玫就说他一剑斩杀寒识和尚毫不费力,他却谦辞说是有守玫牵制,但今日他又须臾诛魔而归,其道行真是深不可测。”
佟元奇若有所思,而那些还未散去的众玄门弟子听了,更是哗然一片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