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开劫、救世、定乾坤，我自一力担之！”</p>
方锐声若金玉。</p>
这不是他有责任感，而是：不得不为。</p>
根据卜算结果，距离‘天崩’，还有数百上千年。</p>
对普通人来说，这是一个无比漫长的时间，一辈子都看不到，死后，管它洪水滔天！</p>
可身为长生者，却不行。</p>
“救世，即救己啊！另外，娘、三姐姐、灵儿、囡囡的真灵，可都在这个世界。”</p>
“再者就是：这也并非没有好处的事，只要开劫，就是滚滚劫运点，更不用说若是成功救世……”</p>
“要救世，首要面对大虞！”</p>
方锐看得很清楚，大虞早已积重难返，皇室、世家，上层尽数被利益绑架，内部革新是根本没希望的。</p>
——于谦，就是实例！</p>
“唯一办法，只有另起炉灶，进行自下而上的刮骨疗毒。”</p>
“大虞，我就是你的劫！”</p>
方锐一震衣袖，衣袍烈烈，气势煊赫，好如洗尽铅华，又似出鞘之剑。</p>
事实上，也的确是这样。</p>
断尘缘、了牵挂，百年蛰伏……十年不鸣，况且一鸣惊人，何况百年积蓄乎？</p>
可以说：此刻之方锐，这般无了牵挂，淡漠在上的状态，几无弱点，已有来日大劫主之一二分风采！</p>
“诚然，大虞在万千年的积蓄中，早已根深蒂固，不可动摇，可我是长生者！”</p>
“一世不行，就二世、三世，我倒要看看，几世可谋一国？！”</p>
“与天斗，其乐无穷；与地斗，其乐无穷；与人斗，更是其乐无穷啊！”</p>
方锐看着下方星罗棋布的城池，一拍座下流云青鸾高飞：“天地如棋局，我方锐，今日以执棋人身份入局矣！”</p>
……</p>
方锐卜算产生的巨大异象，惊动上洛满城人，就连上洛城中的镇守真人，都在闭关中，紧急出来。</p>
“前辈！前辈！”</p>
仅仅十几个呼吸，上洛镇守真人就升空而来，高声呼唤：“前辈，方才可是您在以‘混沌四象幡’卜算？”</p>
只是。</p>
方锐哪会多话，根本理都不理，乘着流云青鸾远走高飞。</p>
下方。</p>
那位上洛镇守真人不但不生气，反而恍然一拍大腿：“照啊，就是这个味儿！”</p>
“我就说，方才那番声势，不像是真人，应是一位玄君，现在看来八九不离十了。”</p>
“不是玄君，也没这般的脾气啊！”</p>
他嘀咕着，暗暗猜测道：“是哪位真君呢？是皇室那位？还是紫霄阁的云澜玄君？”</p>
“罢了，总归是我大虞的人，别人可不会有‘四象令’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，留个案底压下来吧！”</p>
……</p>
“开劫并不急于一时。”</p>
方锐离开上洛后，想了想，去往吴州。</p>
这一辈子，从南境三州，到吴州淮阴府，再到上洛。</p>
在这一世的最后时刻，他准备回头，再去看看那来时走过的路。</p>
……</p>
淮阴府。</p>
荀不惑、牛八斤早已死去，方锐倒是见到了他们的后人，却并未相见打扰，只是看了一眼，便又离去。</p>
……</p>
云州。</p>
鹰嘴峡，一群地甲蚣的老巢。</p>
这一日，方锐回来了，对一窝‘忘主’的地甲蚣，痛殴了一顿，打服之后，看到了当初留下石瓮。</p>
百八十年积蓄的山石灵乳，经过不断压缩，岁月酝酿，此时，竟然已经变成了流光溢彩的‘地心灵乳’。</p>
地心灵乳，一种珍贵天材地宝，对上三品武者都有一些作用。</p>
在一群地甲蚣幽怨的小眼神中，方锐掏空了它们的存货，留下一句‘不错，继续努力’，以及薄可见底的石罐，飘然而去。</p>
……</p>
常山县。</p>
方锐返回柳树胡同，发现：昔年相识之人，早已尽数凋零，无一人识得他了。</p>
方家祖屋，那个穿越最初的地方，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娃问道：“老爷爷，您是从外地来的吧？”</p>
“哦，你怎么知道？”</p>
“因为，这胡同的人，我都认识啊！还有，您的穿着大不一样哩！对了，您找谁么？我帮您呀！”</p>
“哈哈！”</p>
方锐并未回答，只是笑得落寞：“少小离乡老大回，乡音无改鬓毛衰；儿童相见不相识，笑问客从何处来。”</p>
吟罢。</p>
他忽地看到了这小女娃脖子上的一枚玉坠，眼睛一眯：“你可认识江阿牛？”</p>
江阿牛，小名牛墩，正是故人江平安的儿子。</p>
“江阿牛，似乎在哪里听过，老爷爷您等一下。”</p>
小女娃歪着脑袋想了下，飞快转身，小跑着进入里面：“爷爷！爷爷！您认识……”</p>
不多时后。</p>
一个白发苍苍老者拄着拐杖出来，对方锐行礼：“江阿牛正是家父，三十年前就已经去了，敢问老先生可是家父的故人？”</p>
‘江平安的孙子啊，算算年龄，也对得上。’</p>
‘还有，当初我离开南境三州时，也的确是将房契交给江平安的……江家后人在此，也就不奇怪了。’</p>
方锐暗忖着，叹道：“算是故人吧！可否，容我进去喝一碗水？”</p>
“自然，老先生请！”</p>
“谢了。”</p>
方锐进门，在屋内转了一圈，看着依稀残留的少许熟悉的景物，脑海中深深埋藏的记忆打开，往昔与方薛氏、三娘子、方灵、囡囡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。</p>
“老先生？老先生？”</p>
“抱歉，走神了。”</p>
方锐摇摇头，喝了一碗水，随后抛下一个装有‘地心灵乳’的葫芦：“喝你一碗水，还你一葫芦。”</p>
“此葫芦中有灵乳，你家有新生儿出现时，可喂服一二滴……”</p>
“咦？！”</p>
他说着，忽然心有所感，掐指一算，最终，目光奇异地看向那个小女娃：“你之后代中，竟似有我将来的一个弟子？缘之一字，果真，妙不可言啊！”</p>
老者、小女娃皆是迷迷瞪瞪，完全不明白，方锐一个老头子，怎么会对一个小女娃说，后代中会有他的弟子。</p>
方锐也不解释，站起身，大步向外走去。</p>
一步跨出，已是出现在了数丈开外，再一眨眼，整个人已是不见了，方才发生的一切好似皆是虚幻。</p>
“这……”</p>
江老头儿揉揉眼睛，看着手中沉甸甸的葫芦，仍自不确信，又问了自家孙女，这才确信自己没做梦。</p>
终究饱经世事，年老成精，回过神，他当即就关上门，认真叮嘱孙女一番，将葫芦小心藏了起来。</p>
……</p>
郊外，深山。</p>
方锐伸手拘起一束花：“花有重开日，我亦有再少年。”</p>
“开始吧！”</p>
他周身一缕缕流光涌动，璀璨无比，每一步跨出，就是年轻一岁，等数十步之后，已如少年。</p>
“唳！”</p>
方锐凌空踏出，落在一只仙鹤背上，乘鹤而去，直入云霄，万丈光芒沐浴其身。</p>
——不错，流云青鸾已经放走了，这是一只新收服的异兽紫羽鹤。</p>
……</p>
“神仙啊！”</p>
山林中，一个张姓樵夫看到这一幕，双目圆瞪，嘴巴张大，好如能塞进去一只癞蛤蟆。</p>
扑通！</p>
他手中斧头，都惊落在地。</p>
等回去后。</p>
张樵夫见人就说，自己在山中遇仙，可没人相信，甚至，被传为一时笑谈。</p>
可他自身，始终坚信世间有仙，并认为，自己能见仙，亦是有福之人。</p>
数十年后。</p>
昔日的张樵夫，已成了富甲一方的张员外，在这山中见仙之地，斥巨资修建了‘仙鹤楼’，只为重见仙人一面。</p>
可——</p>
无果。</p>
千年后，有新虞大诗人崔颢，游览至此。</p>
题诗曰：</p>
仙人已乘仙鹤去，此地空余仙鹤楼。</p>
仙鹤一去不复返，白云千载空悠悠。</p>
……</p>
其实，写到这里，才算是第一大卷终结。</p>
这一大卷，又分为三小卷：</p>
在南境三州，身处底层，观此世如棋局；</p>
在吴州淮阴，身处中层，所见皆是吃人；</p>
在陪都上洛，算是高层视角，见到了天地真相。</p>
第一世，算是第一大卷，一定程度上说都是铺垫，好不容易提升到超品，有了成为棋手的资格……</p>
嗯，不多说了，再多说就要剧透了。</p>
各位大佬晚上好啊，咱们明天见。</p>
……</p>
(本章完)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