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夏的暑气裹着稻穗清香,石飞扬卸去明黄龙袍,一袭青布长衫踏过田埂,腰间蟠龙玉佩却在粗布衣衿下若隐若现。
沈清如握剑紧随,见他蹲下身轻抚新抽的稻穗,指腹抚过饱满的稻粒时,竟比把玩玉玺还要轻柔三分。“这位客官可是外乡人?”佝偻老农直起腰,斗笠下露出沟壑纵横的脸,“今年雨水足,咱们这稻子能收六石!”他指向远处翻滚的金浪,浑浊的眼里泛起骄傲的光,“听说邻县种了番邦传来的红薯,那玩意儿埋土里就能活,亩产顶得上三亩稻子!”
石飞扬指尖凝起一缕明玉功真气,悄然探入泥土。片刻后他起身轻笑,袖口扫落的竟是几粒金砂:“老伯可知,这地下三尺有铁矿脉?”
老农惊愕时,陈风摇着乌金大扇踱来,扇面北斗图映着田间忙碌的身影:“公子好眼力,难怪直隶棉田能织出云锦,原来地气里藏着玄机。”
卫年华的离别钩轻叩腰间,目光扫过远处挑着棉花的少女:“苏州府吴江县如今是‘吉贝赛嘉禾’,老臣听说有织户用新制的飞梭,一日能织三丈布。”他话音未落,霍訦突然掠上树梢,掌间万剐功泛起青芒:“东南沿海有商船靠岸,运的竟是西洋的轧花机!”
石飞扬负手望向天际,明玉功流转间,竟将整片云层染成琥珀色。
瑞云握着阿鼻道三刀的刀柄,忽然指着炊烟袅袅的村落:“那儿的铁匠铺整日叮当响,孩儿昨日见他们打的锄头,刃口比寻常铁器薄了三成。”
少年眼中闪着兴奋,“说是学了西域的淬火之术。”沈清如解下水囊递给石飞扬,见他喉结滚动时,玉佩上的龙纹与夕阳交相辉映。
“公子可知?”她指着田埂上嬉戏的孩童,“如今村落里孩童都能背《千字文》,听说扬州盐商还办了书院。”话音未落,远处传来阵阵说书声,“话说那乾隆爷登基后,减免赋税,兴修水利……”
石飞扬突然驻足,掌心悄然吸起一粒流萤。那萤火在他指间化作微型龙形,照亮他眼底的欣慰:“朕曾在太和殿问策,如今方知——”
他抬手轻挥,萤火飞向田间,“真正的国富民强,不在金銮殿的金砖,而在这阡陌之间。只是商息不够浓,卫爱卿,立即飞鸽传书,知会和珅,出台鼓励兴办工商业的举措,所有工商业和手工作坊,一律免税三年。”上书房大臣卫年华、陈风顿时瞠目结舌,但是,呆愣一会,便应令去办。
夜幕降临,众人歇在茶馆。
掌柜的擦着桌子笑道:“客官们有所不知,咱们这儿的茶商,用的是滇南新制的茶饼,压得紧实,能存十年!”他压低声音,“听说宫里的贵人也爱这口呢。”
陈风折扇轻敲桌面,扇面青光映得账本上的数字忽明忽暗:“景德镇的瓷器如今远销海外,洋人捧着青花瓷,当宝贝似的供着。”
石飞扬望着窗外如织的灯火,忽然想起草原上的烽火、海战中的血浪。明玉功在体内缓缓运转,他掌心凝聚的不再是凌厉的刀气,而是一团温润的青光。
“传旨,”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江南水患之地,拨银三十万两修堤;直隶棉区,派工部匠人传授改良轧花机。让和珅开放海禁,各国商船均可到我大清海岸停泊做买卖。即日起,上书房大臣岳山兼任海军总督,让和珅调拨三千万两银子和三千万石粮食,交岳山打造海军,维护我海域安全。陈爱卿,你当一次郑和,立即回京城,组织商船出海,将我大清的好东西卖到周边各国去。记住,要赚钱回来。不然,就别回来了。霍訦,你也暂回京城,挑选御林军高手,给咱们的郑和下西洋护航。”
“喳!”群臣呆愣一会,反应过来,欣喜应令而去。
沈清如望着石飞扬侧脸,见月光为那轮廓镀上银边,恍惚又回到泰山之巅。
那时他乔扮的“陈家洛”或许只是她心中的侠客,而此刻的石飞扬,却是让千万黎民安居乐业的真命天子。茶馆外,更夫敲着梆子走过,惊起一阵蝉鸣,却惊不破这盛世的祥和。
淮南的盛夏,烈日如同熔金的大炉,将天地烤得滚烫。
蝉鸣如潮,在枝头声嘶力竭地呐喊,空气中浮动着阵阵热浪,裹挟着泥土与稻禾的气息。
官道旁的老柳树蔫头耷脑,连偶尔掠过的风都是温热的,卷起路边的尘埃,在空中打着旋儿。
石飞扬身着一袭素色葛布长衫,头戴竹编斗笠,坐在茶棚下,手中粗陶碗里的凉茶正腾起袅袅热气。
沈清如立在他身侧,软剑上的银铃早已被汗水浸湿,轻轻晃动时发出沉闷的声响。她望着远处被晒得发亮的青石板路,秀眉微蹙,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安。
此时,瑞云匆匆赶来,十四岁的少年已是满脸汗水,蟒袍下的阿鼻道三刀刀鞘随着急促的脚步轻轻撞击。“皇上召见,不知有何吩咐?”瑞云单膝跪地,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。
石飞扬放下茶碗,目光深邃如渊,望向天际翻滚的火云,缓缓开口:“瑞云,朕命你即刻回京城。”
沈清如心头一震,忍不住上前一步,急切说道:“皇上!瑞统领若离去,皇上身边就没有高手护驾了。这一路凶险未卜,江南之地江湖势力盘根错节,若是再有护龙山庄之类的余孽……”
她的声音微微发颤,眼中满是担忧,手中的软剑不自觉地握紧。
石飞扬抬手示意沈清如噤声,他的掌心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玉色光泽,那是明玉功流转的痕迹。
“清如,你可知,这天下比刀剑更锋利的,是人心;比武功更强大的,是文治。”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朕决意对天下文献进行整理,广征图书。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,却关乎我大清的万世基业。京城需要瑞云,去协助颙琰筹备此事。”
瑞云抬起头,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:“皇上放心,臣定当竭尽全力!只是臣放心不下皇上安危……”
“不必多言。”石飞扬站起身,长衫随风飘动,隐隐露出腰间蟠龙玉佩,“你且记住,朕手中的百胜刀法,能荡平江湖匪寇;而这天下的书,能收服万千民心。”
他转身望向南方,那里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稻田,稻穗在热浪中轻轻摇曳,“传朕旨意,各级官员须将求书之事当作头等大事。坊肆之书,量为给价;家藏之籍,缮录归还,不得扰民。”
沈清如望着石飞扬挺拔的背影,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。她忽然明白,眼前的人不只是那个在战场上威风凛凛、以一敌百的帝王,更是一位心怀天下、志在千秋的明君。
此后数日,淮南城衙门前,求书的告示在烈日下被晒得微微卷曲。
各地文人墨客、藏书世家纷纷响应。
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儒颤巍巍地捧着家传古籍前来,眼中满是不舍与期待:“听闻皇上爱书如命,老臣愿将这《淮南鸿烈》副本献上,望能为盛世添砖加瓦。”
随着求书谕旨不断颁布,从江南水乡到塞北草原,无数珍贵典籍汇聚京城。
《四库全书荟要》的编纂也如火如荼地展开,文臣们日夜伏案,校勘批注,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,如同春蚕啃食桑叶,在静谧的书局中回荡。
盛夏的暴雨总是来得突然。
一日午后,天空突然乌云密布,狂风大作。
石飞扬站在江南书局的屋檐下,看着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,溅起朵朵水花。
卫年华握着离别钩,站立在他身后。“皇上,库银已长期保持在六千万两以上,《四库全书荟要》也即将告成。”石飞扬望着雨幕中的大街小巷,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意:“所谓康乾盛世,不仅是武功赫赫、疆域辽阔,更要让这天下的文人墨客、贩夫走卒,都能在这朗朗乾坤下,安居乐业,知书明理。”
他转身走入书局,明玉功的光芒照亮了案头堆积如山的典籍,“继续编校,朕要让这天下的智慧,都汇聚于此。”雨越下越大,冲刷着江南的每一个角落,也仿佛在为这个繁荣昌盛的时代,奏响激昂的乐章。沈清如握紧手中的软剑,站在雨中,望着石飞扬忙碌的身影,心中满是敬佩与爱慕。
青瓦白墙浸在朦胧水雾里,油纸伞下的石板路泛着幽光。
石飞扬驻足秦淮河畔,望着画舫上高悬的“天下太平”灯笼在雨幕中摇晃,袖中明玉功悄然运转,将飘落肩头的雨丝凝成冰晶。
沈清如撑着伞紧随其后,见他凝视河面上漂浮的荷灯,眉间似笼着一层化不开的阴云。
“皇上,前方就是文澜阁。”卫年华的离别钩隐在油纸伞下,钩尖凝着水珠,“近日有密报,铁刀会余孽与天地会残党似有勾结。”话音未落,街角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,七八个蒙面色影破窗而出,手中钢刀映着水光泛着森然寒意。
“来得正好。”石飞扬冷笑,周身腾起白雾,竟将细密雨丝尽数冻结。最前方的刺客刀至半途,刀刃已结满冰霜,石飞扬使出“移花接玉”神功!抬手轻引,刺客的钢刀瞬间转向,直直刺入同伴胸膛。
瑞云施展“阿鼻道三刀”,几名刺客被他的刀刃绞成血雾。
霍訦的身影如鬼魅般穿梭敌阵,万剐功所过之处,血肉横飞。“当年没让你们死透,倒是养出胆子了!”他双掌连拍,一名使链锤的壮汉连人带兵器被撕成碎片。
沈清如的软剑银铃骤响,剑光中带着少女的狠厉,直取刺客首领咽喉。石飞扬以掌当刀劈出“斩红尘”!九道金色刀芒穿透雨幕,刺客首领的护体真气如薄纸般被撕开。
当刀气触及对方胸口时,却见那人怀中掉出半块玉佩——赫然与苏黛临死前紧握的碎片纹路相同。
雨势渐歇,石飞扬拾起玉佩,指尖凝着寒意:“卫爱卿,彻查此事。朕之天下,绝不能有江湖匪帮!”
他望着文澜阁方向,那里正有文人雅士携书而来,“朕既要修书以安天下,也要让这些跳梁小丑知道,觊觎神器者,虽远必诛。”暮色降临时,沈清如为石飞扬更换被血渍浸透的中衣。“皇上何必亲涉险地?”她的声音轻得像飘在烛火上的烟,“有我们护着……”
“清如,你看这万家灯火。”石飞扬突然握住她的手,明玉功的暖流顺着掌心传来,“若朕不踏遍这山河,如何知晓何处藏着暗流?”
他转身时,龙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,“明日去扬州,听说盐商们新得了西洋望远镜,倒要看看,这玩意儿能不能望穿人心。”沈清如望着他背影,心跳如擂鼓。
窗外的雨又下起来,打在芭蕉叶上沙沙作响,却掩不住她耳畔回响的那句话——原来帝王的天下,从来不是坐在金銮殿里守来的,而是一步一步,用血与火,智慧与谋略,踏出来的。
扬州城的梅雨黏腻如胶,将青石板路浸得发亮。
石飞扬头戴竹编斗笠,玄色劲装裹着若隐若现的龙纹暗绣,腰间蟠龙玉佩在雨帘中吞吐幽光。
沈清如撑着湘妃竹伞紧随其后,软剑银铃裹着油纸,却仍在她步幅间轻颤出细碎声响。“公子,前面就是盐商会馆。”
卫年华的离别钩藏在宽大袖中,钩尖凝着水珠,“据粘杆处密报,天地会‘血焰堂’三堂主已在扬州蛰伏半月!”话音未落,街角茶楼突然传来瓷器炸裂声。
七道黑影破窗而出,玄铁面具上的血纹在雨中泛着妖异红光。
石飞扬瞳孔骤缩,明玉功瞬间在掌心凝成冰晶:“来得正好。”他周身腾起白雾,细密雨丝触及便化作锋利冰棱。最前方的刺客挥刀劈来,刀刃却在距他三寸处冻结成齑粉。他轻轻旋身使出“移花接玉!”,双掌一飘一引,刺客的力道竟转向同伴,寒光闪过,血花在雨幕中绽放。
“江湖乱匪,上门寻死,爷就送你一个人情!”瑞云的暴喝撕裂雨幕,握刀使出“阿鼻道三刀!”
十四岁的少年刀势大开大合,刀光中浮现出无数冤魂厉鬼。他一招“断虚妄”使出,刀锋掠过刺客脖颈,鲜血如喷泉般染红青石板。他的蟒袍在雨中翻飞,腰间阿鼻道三刀的刀鞘已被血水浸透。
沈清如的沧浪剑法如白蛇出洞,银铃骤然震响。剑尖挑破刺客面门的瞬间,她瞥见对方锁骨处的火焰刺青——正是血焰堂的标记。
她旋身避开暗器,一招“沧浪叠浪”使出!软剑舞出七重剑影,将三名围攻者逼得连连后退。
霍訦的身影如鬼魅般穿梭敌阵,掌爪间泛起青灰色幽光。
他施展“万剐功”!双掌连拍,空气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。
一名使狼牙棒的壮汉挥棒砸来,兵器却在触及他身体的瞬间寸寸崩裂,紧接着皮肉被无形力量撕扯开来,转眼化作血肉模糊的碎块。
“我等出来,目的就是为了引出江湖乱匪,予以诛之,还天下一个太平!”他狞笑着,指甲暴涨三寸,如钢钩般刺入另一名刺客胸膛。
卫年华的离别钩划出残月般的寒芒,钩住一名使链锤的高手咽喉。他借力跃起,在空中连翻三个跟头,离别钩如灵蛇出洞,瞬间挑飞三名敌人。
“血焰堂的余孽,也敢在吾皇面前放肆?”卫年华落地时,靴底碾碎刺客的眼球,发出令人作呕的声响。血焰堂三堂主的“血焰刀”劈向石飞扬,石飞扬冷哼一声,双掌劈出“破乾坤!”百胜刀法裹挟着明玉功的寒气劈落,所过之处草木尽成齑粉,地面裂开半尺深的沟壑。
三堂主仓促运功抵挡,却觉寒意顺着经脉倒灌,瞬间在胸口结出冰花。
“想跑?”沈清如娇叱一声,软剑脱手飞出,银铃声响中,剑刃缠住三堂主脚踝。她足尖点地,凌空掠去,却见对方突然撕开衣襟,露出缠满炸药的胸膛。
“同归于尽吧!”三堂主疯狂大笑,手中火折子即将点燃引线。千钧一发之际,石飞扬周身光芒大盛,整个人宛如被寒雾笼罩的白冰,双掌劈出“斩轮回!”
他的终极杀招化作九道金色刀芒,如烈日当空。
三堂主在刀气中挣扎,却见自己的身体逐渐被冻结,最后在绝望中化作一尊冰雕,轰然倒地,碎成万千冰晶。而那尚未点燃的炸药,也被明玉功的寒气彻底封冻。
残余刺客见状欲逃,霍訦怎肯放过。他的掌爪所过之处,皆是血肉横飞。“一个都别想活!”他追上最后一名刺客,生生撕下对方双臂,看着那人在地上翻滚哀嚎,眼中满是冷酷。雨渐渐停歇,血腥味混着泥土气息弥漫在扬州街头。
石飞扬拾起三堂主遗落的半块令牌,上面“血焰”二字刺得他掌心生疼。“卫爱卿,彻查此事,朕要知道,这背后还有多少魑魅魍魉。”他转身望向盐商会馆,那里正有掌柜探头探脑,“去看看那西洋镜,究竟有何神奇之处。”
沈清如擦拭着软剑上的血迹,瑞云握着染血的刀,眼中闪烁着崇拜与兴奋——他知道,自己离父亲又近了一步。